从《色戒》看张爱玲与胡兰成

有人说女人是感情的动物，很多时候，她们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一旦一个男人真正俘获一个女人的心，她即便为他舍生忘死离家叛国也在所不惜。张爱玲的《色，戒》，似乎又一次充分诠释了这一说法。

王佳芝本来是去色诱汉奸易先生，以完成他们的刺杀计划的。但在最后关头却“情”字作祟，功亏一篑。

小说不长，一万余字。还是她一贯的细腻笔法，尤其在刻画王佳芝的系列心理活动时，琐碎而生活，逼真得不得了。她的冷峻，在于她的不动声色。她在最关键的时刻安排王被易一瞬间的表情以及由此生发出来的情感“这个人是真爱我的”所打动，安排她放过了他，却同时默不作声地安排他连她也不放过：所有参与刺杀行动的人都在当晚被抓获并执行枪决。故事在太太们的哄笑和他的悄然退场中结束，留给读者的却是无尽地怅然。

小说被张爱玲尘封三十年后发表，据说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人们纷纷指出，小说影射的是1939年底郑苹如刺杀丁默村事件，而小说中那令人绝望的爱情其实指向的正是她自己和胡兰成。

这个文坛的奇女子，这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她对胡兰成的爱可说是至真至纯了。可惜风流成性的胡并不珍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滥情，伤透了她的心。小说中写王佳芝久等易先生不来，一个人枯坐着胡思乱想，有这么一句：“他是实在诱惑太多，顾不过来，一个眼不见，就会丢在脑后。”这正是胡兰成的写照。他是在武汉就只看到周小姐，在温州就只顾着范女士的人。张爱玲曾千里寻夫，在小说中也提到：“不去找他，他甚至于可以一次都不来”。张爱玲，那么清高、孤傲的一个人，就把自己纯美的爱情交付给了这样一个人。但是直到最后，她对胡兰成也还是以礼相待。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胡兰成到她的床前跟她告别，她伸出双臂拥抱他，哽咽着只呼出了“兰成”二字……后来她一直等到胡基本稳定下来才写信给他，正式提出分手，并且随信附赠30万的稿酬与他。小说中写易处决了王，有一段心理独白：“虽然她恨他，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这可不就是她对胡的写照么？

事实上，从小说中，我们也看不到任何道德谴责，即便是对老奸巨滑的易先生，她也保有她的同情，说他也是不得已才处决她，他虽然处死了她，却还是把她当作红颜知己，“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并且“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安慰他”……

或许，这才是真正复杂的人性。当初爱情来临的时候，她不管不顾，“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热烈而卑微地爱上了那个有妇之夫。而胡兰成远比她现实得多，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处境，与张是不可能长久的。所以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领取正式的结婚证，只共同手书了一份契约。这份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午夜昙花，但作为一场不到两年的婚姻，终究还是结束得太快。

李安拍摄电影《色|戒》时，据说主要从“色”的角度去解读，他把题目中的点号改为一条分隔线，他让两名主角（梁朝伟和汤唯）激情热辣场面持续半个小时，以此来诠释张爱玲那句“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个热水澡”。他认为“《色，戒》里深深烙上了胡兰成和张爱玲两人之间的生活内容，但不是‘爱情’，而是‘色情’。”这是张爱玲的本意吗？谁知道呢？

这篇小小说从创作到最后发表，用了三十余年时间。这中间，多少挣扎，多少彷徨，多少愁苦与折磨，全化作这万余文字，低低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