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之年除夕夜

腊八一过，天就一直下小雨，春节前几天，下了两天小雪和雨夹雪，天阴冷得很，却也应了那句诗：“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又要过年了。

儿子的公司和儿媳的学校都放假了，带着放寒假的孙子去了自己的房子。老妻不放心，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来吃饭？要不要带吃的烧的过去？孙子的换洗衣服拿了没有？儿子回答：除了小年夜来吃晚饭，这几天你不用管了。儿子想让老爸老妈放松两天。

养老院的封闭管理，去年一年几乎没怎么放开过，中间几次可以进院探视，才一两个星期就又关闭了。只要省内有一地出现本土新冠病例，养老院就立马关闭，防疫管理比其他地方要严。

前几天去看母亲，隔着养老院的大门栅栏和她喊几句。她的耳朵不好使，我的嗓子发炎，加上门口风冷，说不上几句话。她说：养老院通知了，吃年夜饭可以接出去，人少没关系，人多要核酸检测。我听明白了：家里可以，不要去饭店。

养老院的院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年夜饭有牛肉、爆鱼，可老人们就是想被接出去。母亲总是抱怨住养老院身体越来越差，第一年还能自己乘公交车，现在腿脚不听使唤，手拿不动筷子，而我认为还是岁数不饶人，自然规律吧。

小年夜中午天晴了，出太阳了，让儿子早点去把奶奶接出来，天气好，带她去三塔公园看看，她说过三塔公园好久没去了。儿子他们三点多就回来了，说：带去三塔公园，说没什么好看的，再带她去了南湖天地，她说，这儿不认识了，也不要看，就回来了。母亲老了，走不动路，对外面的世界没兴趣了。

吃过年夜饭不到七点，母亲说要回养老院，而孙子还要玩，只好先送太太。养老院在城东路上，那儿曾经是徐旺村的土地，后来成了工厂，再后来厂房改成养老院。平时电瓶车也就二十分钟，晚上公交车停了，没车送还真没法接她出来。

第二天是除夕，一早兄弟就来电话了，听说我们就老两口过年，非要我们过去，说反正要接母亲的，顺便接一下你们。兄弟他们住在城东面育龙湾小区，有点远，那儿以前是茶园村，因章氏茶园而命名，茶园村征用拆迁后成了茶香坊社区。

章氏茶园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章氏曾是教书先生，从浙江上八府某地运山地茶树在颜马浜以西一块高地上培育两年，移栽成功。后每年一直采制出售，以“家园茗茶”为牌记，成为嘉兴一项特产。现村成了社区，茶园成了市级文保单位。

几个月前，兄弟就说好去淳安过年，今年孙子诞生，要去给太外公看看，没承想杭州疫情不断，本土病例每天都在产生，淳安属于杭州市，杭州的隔离人员都拉去淳安的宾馆。兄弟说纠结了十来天，最后决定不去了，安全为上，免得回来被隔离，于是一定要我们过去一起吃年夜饭。

从儿子结婚后，我们一直是老两口过年的，母亲不进养老院时，就住附近，她自己过来，吃好年夜饭，我们送她到家，然后在附近公园走几圈回家，我喜欢安静，觉得挺好的。现就两人过年，亲戚们看我们显得苦不拉叽，为此老妻说，明年要和儿子调整过年方法，和亲家他们轮换，一年小年夜一年大年夜。

亲家他们住在城西面，一个叫云间绿大地的小区，这名字有点怪，我们总是记不住，以前是高照乡的农田，早年到高照乡必须坐船才能到达，现在是秀州区新城街道辖区。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让儿子接送太远，兄弟他们本来就忙，让他们接送真说不过去，扭不过兄弟他们，老妻只好带上自己做的菜和水果前往。

人多年夜饭自然热闹许多，侄孙子已会用动作表达思想，让全家人开心。丰盛的菜肴，四代同堂的气氛，加上老狗“乖乖”的人来疯，让除夕之夜确实增添许多色彩。除了没有小时候过年的仪式，应该也是不错的团圆饭，将带给回味无穷。

才七点，母亲便要回养老院，送走我们，大家可各自看春晚。弟媳开车，先送母亲，养老院门口，已有开车送老人回院的车子，推着轮椅在大门口交接。街上依然是灯光闪耀，车来人往，也许是和我们一样，吃完年夜饭回家的，也许是赶去吃年夜饭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现在政府禁爆竹，没了爆竹声，也好，省得火花飞舞，声音震聋欲耳，过了除夕夜，新桃终久是要换旧符。